新竹的風在吹

      繁華富貴，終歸塵土！

  父親生前，花了很多錢在收集古玩。家中有木雕、神像、玉石、紙鈔、錢幣、郵票、字畫、刀劍、相機，一些平常人家沒有的東西，我家都齊全了。父親好幾回出國去越南，買回許多古玩 ，整團的人都得幫忙搬運，因為物件超重。直到父親腳力不夠，才停止搬來運去的旅遊行程。
    我家都齊全了， 媽媽想要整理，父親就會翻臉，幾回之後，隨他去吧。
    父親往生後，老家沒人住，白蟻築巢，房間木板被吃成龍形蟻窩，鎖住的寶物櫃，字畫也被白蟻啃食殆盡，留下了黃色糞土。
    記得有一年，給父親零用錢花用，擔心他會亂買東西，打電話跟父親講：「錢是給你零花的，但不要拿去亂買古董，亂花掉。」
    父親回我說：「你把錢給我，就是我的了，你還管我怎麼花！」
    是啊，錢要怎麼花，他高興就好，我又何必操心。

    清明節前，兄弟回老家清理白蟻成患的房間、木櫃，清理出一整車碎木屑跟白蟻蛀食殘餘。有二十幾年前的郵票冊，有包裝被吃盡的錢幣，有完全成為糞土的字畫，連劍的木柄也被白蟻吃掉。
    二、三十年前，父親幾千、幾萬元買的古玩寶物，全成了不值錢的垃圾。如果當年父親買的是土地，現在可能又是另一番景況，孩子們全成了田僑仔。但父親的厲害是，已經過往許多年，孩子們還是得處理這一堆他喜歡卻又帶不走的寶物。
    不用去新世界找一個大秘寶，只要回老家，永遠都可能翻出意想不到的寶物。像是陸軍官校五期的軍人魂（短刀），像是三十年前銅鑄的孔子雕塑，像是麗池酒店的銅盤。至於被吃掉的字畫、郵票、鈔票，是父親生前的美好興趣，人已過往，夢已遠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