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竹的風在吹

    

    我記得我提過這件事。

    剛到台北讀書，因為沒離家太久的經驗，那時候並沒有週休二日，所以最久曾經三個月沒回到高雄鄉下的家，心情很鬱悶。結果去景美同學家，提起太久沒回家這件事。同學的父親說：「你才離家三個月，我都已經離家四十年。」

    我真的太嫩了。

     同學的父親是跟著蔣介石來台灣，那時候幾百萬人軍民同胞，不管願不願意都過來了，當時的時空環境造成兩岸的隔離，也才有離家四十年的慘況，生離死別都是人生很慘的狀況，何況是相見遙遙無期。後來，開放大陸探親，同學的父親終於能回去大陸。不過經過了四十年，親人也成了客人。

     朋友最近喜歡看「光陰的故事」，這是一部懷舊劇，拍戲場景在基隆。那三根長長的煙囪，也有我的外島回憶。以前輪調外島、返台休假都是搭運輸艦，看到那長長的三根煙囪，就知道台灣到了。有時候快進港時，海軍運輸艦還會放起「家太遠了」這類的音樂，讓人又好哭又好笑。

     我的軍旅生涯，可能也是起於一齣連續劇吧，那時候的電視劇「少年十五二十時」，是收視率很高的軍教片，雖然忘了劇情是演什麼，但隔年創下了報考軍校學生人數最高的紀錄，當年演高中生的那些人，現在還在演電視劇的話，應該已經在演老生了，可能剛好接上了「光陰的故事」的第一代。

     人出生落地，就開始離開生命起源的家，出生多久就離家多遠，一直到老去才回到老家。我們一直都是過客，在天地之間。

     昨天去逛特立屋，在角落小小的圖書區，翻到了吳祥輝寫的《我是被老師教壞的》，從小時候看他《拒絕聯考的小子》，之後的旅行心得書，以至於最新的這一冊書，討論到教育的問題。讓我想到，人的一生很短卻也很長，然而短短的一生卻也會遇到很多狀況，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情，也讓人的生命、思維不斷變化。

吳祥輝書中最後一句話似乎是說：「自信的人比較會開玩笑，也開得起玩笑。」讓我有些感觸，不知道離家四十年的我，現在成了什麼樣的人。